56度的热浪像烧红的铁板一样压在新德里街头,拉姆蹲在贫民窟铁皮屋顶的阴影里,手里的塑料扇子已经折断了三根扇骨。这个45岁的三轮车夫刚被医院赶出来——中暑的妻子和脱水的小女儿挤在连风扇都没有的急诊走廊,护士只说了一句:"没电,连呼吸机都停了。"
就在两公里外的富人区,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喷出热浪,高档公寓的玻璃幕墙把阳光反射到贫民窟的塑料布上。市政垃圾车已经五天没来,巷口的垃圾山冒着腐臭的白烟,流浪狗在翻找食物时突然栽倒在发烫的沥青路上。"这些狗比人聪明,"拉姆用头巾擦着蜇眼睛的汗,"至少它们知道热昏了要往阴凉处爬。"
印度气象局的红白相间温度计在正午炸开了水银柱,孟买达拉维贫民窟的巷子窄得连阳光都挤成扭曲的金线。19岁的拾荒女孩普娅正用生锈的剪刀割开发胀的垃圾袋,腐烂的厨余垃圾突然爆出酸臭汁液——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被溅到脸上。"比起停电时化粪池漫出来的东西,这算香水了。"她抹了把脸,手背上还留着上周垃圾焚烧厂爆炸时的烫伤疤痕。
恒河边的火葬场昼夜不停地运作,烧尸体的木柴价格涨了三倍。瓦拉纳西的老祭司数着念珠念叨:"以前是冬天收老人,现在连壮年人都像熟透的芒果往下掉。"河对岸新建的太阳能电站反射着刺眼光芒,而老城区变电站的变压器正在冒烟,维修工人在50度高温下骂骂咧咧:"英国佬七十年前装的电线,现在要我们拿命来修!"
金奈的海滩上漂着塑料袋和死鱼,退潮后露出被晒得卷曲的沥青废料。渔夫苏尼尔把船拖上岸时,发现船底油漆已经融化粘住了沙子。"去年这时候还能捞到龙虾,"他踢了踢发烫的发动机,"现在连海水都像煮过咖喱的汤锅。"二十公里外的IT产业园里,程序员们正用柴油发电机维持服务器运转,排气管喷出的黑烟在玻璃大厦间织成热浪的裹尸布。
北方邦的甘蔗田里,72岁的老农辛格看着焦黄的叶子发愣。他的曾祖父曾用这套历法预测雨季,现在连气象卫星都算不准云团的轨迹。"土地烫得能烤馕,"老人把开裂的脚趾埋进干土,"可地下水泵没电,井水比我的眼泪还少。"田垄尽头,他儿子正和邻居争夺最后一台能用的柴油水泵,生锈的输水管在烈日下像条垂死的银环蛇。
孟买最大的公立医院儿科病房,塑料输液袋在架子上软塌塌地耷拉着。护士长莉拉攥着变形的温度计苦笑:"昨天这层楼融化了47支抗生素。"走廊长椅上,年轻母亲阿米莎正用纱丽边角给婴儿扇风,孩子后背的痱子已经连成红疹组成的"地图"。"我们贫民窟至少还有穿堂风,"她望着VIP病房的玻璃门,"那里头的有钱人,空调一停就像微波炉里的咖喱角。"
新德里市政垃圾场升起的甲烷火焰把夜空染成紫色,拾荒者的铝盆在火光中像散落的硬币。14岁的卡里姆拖着装满塑料瓶的麻袋,突然被热浪掀翻在地。"去年我哥就是这么没的,"他指着远处冒烟的变电箱,"人像块黄油似的化了。"三只秃鹫在焚烧场上空盘旋,它们的影子掠过贫民窟屋顶的卫星电视天线——此刻正播放着部长在空调会议室里承诺"五年内解决电力危机"。
加尔各答的百年老茶馆里,吊扇叶转得像垂死蝴蝶的翅膀。退休教师穆克吉搅着融化大半的冰淇淋:"我小时候,六月下雨前还能在胡格利河游泳。"窗外,两个少年正把 stolen 电缆铜线卖给废品站,他们T恤背后印着某届板球世界杯的赞助商广告,已经被汗渍腌成了抽象画。
斋浦尔琥珀宫外的旅游警察躲在阴影里打盹,石阶烫得能煎鸡蛋。法国游客安娜贝尔的防晒霜在包里化成了油,她望着宫殿镜墙上扭曲的倒影:"这哪是‘粉红之城’,根本是地狱之门。"五百米外的贫民窟,老妇人玛妮用报纸折成扇子给中风的丈夫扇风,旧报纸上还印着上个月某位宝莱坞明星的婚礼照片,新娘的钻石项链在高温滤镜下像融化的冰晶。
班加罗尔科技园区的数据机房正用运水车降温,保安室的温度计在51度时炸裂了玻璃。工程师维克拉姆盯着跳闸的配电箱发呆:"服务器停机一分钟损失八万卢比,可我们连冰都买不起了。"他的手机突然弹出高温红色预警,锁屏照片里喜马拉雅山的雪顶,在阳光下白得刺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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